前一年的影展籌備過程當中,我們得到了國外紀錄片的許多資源與網絡,發現這其中有許多東西是很珍貴的資源,如果就這樣隨著影展結束未免可惜。 很想做做看更有意義的事情。 我們有些天真的想著許多不知道有沒有人想過,但至少在台灣沒什麼人在做的事。
細數我們手邊有些什麼:我們有翻譯能力,帶過社團、辦過影展、搞過一點運動,有懂設計弄影像的文青朋友,有許多會一起努力一起憤怒的憤青夥伴,附帶的是也有那種「兩個人當二十個人用,一個工作室當一個集團在搞的氣魄」。所以「袋鼠文化工作室(TransMovement Studio)」就這樣誕生了。
我們在輔大黑水溝社的時候,曾經有段時間困擾於缺乏有趣的社課教材。因為比起生硬的理論或是書籍討論,利用《樂生活》、《Story of Stuff》之類的紀錄片或議題短片來帶社團討論,對於與社會認識還沒有那麼深的社員來說,是比較能體會弱勢處境並且嘗試投入參與的學習討論方式。工作室也希望能夠解決類似的問題,提供更多的資源到學院或非營利組織中,藉由這樣的機會讓多元議題得到推廣。
去年在加拿大勞工影展有一部我們相當喜歡的教育短片,叫做「新自由主義行不行(Neoliberalism As A Water Balloon)」,它也出現在我們去年規劃的台灣國際勞工影展當中,這樣性質的影像其實是很難有機會在市場上被看見的,就連校園中也鮮少有課堂會放映這樣的影像,也許不是授課教師不願意增加教材,而是台灣教育中似乎少有管道接觸非主流的國外教材。
在我們的設定中,這個工作室主要分成帶入資源以及議題推廣兩個部分,前者是指工作室作為一個翻譯與經銷影片的平台,後者是我們打算善用手邊的資源在台灣推廣各種議題。我們很希望將世界各地的影像甚至是文字經驗分享出去,那可能包括深入淺出的教育短片,也可能是激烈抗爭記錄與運動分析,我們想做那些沒人在做的事情,並試著藉由這些作品刺激校園、組織、政策、運動中的不同思考。
社會運動的道路上,前輩們好像一直都是用「兩個人當二十個人用,一個工作室當一個集團在搞」這樣的氣魄在面對一次次的挑戰。
本著這樣堅毅的意志與一些勇氣,雖然有些不安,我們還是很想把這個想法給貫徹下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想衝衝看。伴隨著一些朋友的支持,同時也謝謝之前加拿大影展合作過的導演夥伴,我們會在近期把已經授權給我們的影像放到網站上面來讓大家可以免費觀看。
在未來如果有任何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或者有什麼可以跟我們的分享的想法都歡迎和我們聊聊。
奕翰
yh@transmovemen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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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談為什麼是袋鼠之前,我得先談談我與袋鼠的相遇。
2010年夏天,在投入大學異議性社團三年之後,面對台灣社會爆發的種種鳥事,我忽然感到異常的倦怠,對自己、對社會都感到絕望,陷入了藍色的泥淖。持續了好幾個月的低潮,我覺得自己非常需要抽離這一切,轉換一下心情。一方面對於自己打算因為這種近似懦弱的逃避心理,而拋下一起奮鬥的夥伴感到羞愧,一方面卻又明確地感覺到「如果沒辦法暫時離開一陣子,我一定會崩潰」。因此毅然決然的決定以海外進修之名,逃離這座小島。
剛開始只是純粹想要逃離,對於到底要去哪裡,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作為英文系的學生,海外進修語言的選擇不外乎英國、美國,但是又覺得若是因為自己的逃避,要花上父母如此大筆的鈔票,更感到羞愧。就這樣,帶著「我一定要出去,但是我不想花太多錢」的矛盾之下,我選擇離台灣不遠的英美語系國家,澳洲。
在去之前,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這塊大陸會帶給我什麼,我只知道8個小時直飛、稍高的生活水平,還有滿是的袋鼠跟無尾熊。就這樣,我踏上這個陌生的南半球大陸,進行為期兩個月的語言進修。
澳洲這個地方是很奇特的,雖然受過英國殖民的影響,卻仍舊長出獨特的澳洲文化。有著與台北相去不遠的氣候,布里斯本據說是許多亞洲人(尤其是台灣人)登陸澳洲的第二首選。以澳洲為傲的各種Aussie(澳洲人自稱,或叫OZ)廣告隨處可見。從海關人員、接機的司機先生到寄宿家庭的人都相當的健談,講的是我學習多年的英文,我卻因為他們濃厚的澳洲口音,滿是的錯愕。我的賭場初體驗是在各種吃角子老虎之間遊盪,嘗試啜飲澳洲特調,卻因為口感香氣類似檳榔加汽水,我如實以告被寄宿家庭的哥哥賞白眼作結。
因為語言學校的授課時數不多,讓我能夠花相當多的時間在這個城市遊盪、觀察。他們的人和動物好像擁有同樣的性格:袋鼠懶洋洋的手撐著頭,側躺在草坪上,一臉看透萬物的淡定,偶爾被鴯鶓追著滿場跑,看起來也是相當從容自在。而市區的沙灘上、草坪上總有人在曬太陽、野餐,相較之下,習慣了台北生活步調的自己,顯得相當躁動且突兀。澳洲人的悠閒,有別於亞洲人的汲汲營營,就像袋鼠平常雖然慵懶閑適,但若是必要的時候,仍然可以一躍而起、動如脫兔。
我發現,我們缺乏的就是袋鼠這樣的特質:平日閑適的生活以累積能量,將自己準備好,隨時等著一躍而起。
過去我參與各種社會運動,付出不少,也學到許多,但作為學生似乎總是貢獻有限,總是停留在「被動員」的角色,即使有累積的經驗,也只會停留在我自己身上。而看著後續前來參與運動的夥伴,仍然必須經歷我所經歷過的焦慮、不安,以及缺乏經驗與歷史脈絡的困窘。如果行動和議題的累積可以有個更具體的延續,而且這個延續應該比文字報導更具有影響力,能夠更完整的說故事,也許可以減少運動者的焦慮,提供運動者一些不一樣的啟發,也讓一般大眾更能夠從媒體之外的觀點理解社會運動。
正巧在2010年底,受到來自加拿大勞工影展的邀請,一群長期關注勞工議題的夥伴,一起在台灣舉辦國際勞工影展,我也獲邀一起協助籌備。在這次的影展中,因為是英文系畢業又正在唸翻譯所,我成為與國外導演聯絡的負責人,同時也成為外國影片字幕翻譯的負責人。這個寶貴的經驗,開啟了我們與世界各地導演和紀錄片的連結。
在台灣,我們或許知道1992年的基隆客運罷工、1996年的東菱電子關廠,或是今年2012的華隆罷工,但是我們鮮少看見國外的運動。特別是在媒體失能情況下,這些來自海外的聲音影像無疑是新奇的:美國工人被欠薪而佔領工廠,巴基斯坦女工為抵抗資方壓榨而組成合作社,第三世界國家的工人抵抗跨國企業的暴力剝削。即使我們會透過網路或其他媒介來看見這世界所發生的事情,大部分的時候也會因為語言的隔閡而充滿時差,或是無法更深入的去認識、探討。
我相信這次台灣國際勞工影展的影片,的確替運動者補上了過去的一片拼圖,也多少刺激了社會運動者對於運動的想像。但我們不甘於只有這麼曇花一現的一次影展,我們期待能夠引入更多運動的資訊,讓社運更貼近社會大眾,期待這些聲音影像能成為教育社會的資源、運動的啟發能量,讓台灣人能夠用別於一般媒體的角度看見世界的脈動。就像袋鼠一樣,以生活來儲備能量,隨時準備一躍而起。
所以是「袋鼠文化工作室」。請準備和我們一起跳躍。
于萱
catta@transmovement.com